—— 在专制政权中，我以前看见过复仇和胁迫代替了正义和理性。
作者：Garry Kasparov /《华尔街日报》/ 2021.11.17
编译：陆文禾 / 2021.11.18
评论：陆文禾、约瑟
发稿：2021.11.19
（题图：2020年7月26日，抗议者要求联邦特工离开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摄影：Amy Katz/Zuma Press）
当进步人士挑出对 “我们的民主” 的威胁时，他们所指的是他们的民主。
人们正在为旧思维寻找新名词。“取消文化” 和 “觉醒” 已经被过度使用和滥用，成了以最严厉的方式定义政治对手的斗争的一部分，将某些想法视为不仅是错误的或有害的，而且是不可容忍的。
作为非英语母语者，我满足于避免修辞时尚并使用较旧的短语，称之为暴民心态、群体思维或惩罚性的新清教徒正统观念。所有这些都是滥用权力（到目前为止主要还只是社会的压力，而还不是政府的权力）来压制辩论和瘫痪任何挑战现行意识形态教条的思想的传播。它是一种通过不辩论的方式来赢得一场辩论的有组织并且强制性的尝试 —— 惩罚，而不是教育公众。
这些策略的主要实施者对批评有两种相互矛盾的反应。首先，他们说批评没有在发生，批评不存在，并说引起人们注意的只是一种修辞式的抱怨，由此让批评建制派的人保持沉默，并保护特权者免于问责。其次，他们责怪受害者，称他们是出坏主意的坏人，应该被驱逐，以便为更多样化的声音腾出空间。声称对方在以毒攻毒，所以可以借此来为所有过度行为辩护；反击的唯一方法就是从别人那里夺走自由。
人身信誉毁灭的政治在网上往下都是泛滥成灾。
本人完全披露：我和彼得·蒂尔（Peter Thiel）多年来一直是朋友。多年来，我在许多的问题上不同意他的观点，尤其是最近。但人们对他的攻击一直令我不安。记者马克斯·查夫金 (Max Chafkin) 在他最近出版的《逆势者》（The Contrarian）一书中为蒂尔先生设定了一种意识形态，然后将其定义为 “法西斯主义”，甚至试图将1月6日的国会骚乱归咎于这种捏造的 “蒂尔主义”。毫无疑问，如果蒂尔先生在2016 年没有支持唐纳德·川普，这本书就永远不会出版。突然间，一个有着复杂历史和身份的神秘的自由主义科技投资者 —— 移民、同性恋、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毕业生、沿海精英 —— 变成了单纯的邪恶，而查夫金先生很快就获得了报酬，他写满了数百页纸来支持这个预设的结论。
对政治活跃的亿万富翁和科技巨头的批评确实至关重要。但正如左翼对科赫兄弟（Charles Koch & David Koch）所做的那样，右翼对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所做的那样，因为用一个人的财富和他参与的政治活动来妖魔化其本人很可能会过份而失控。诽谤书籍、尖叫的暴徒（有时是当面，而不仅仅是在网上）以及关于你私人生活的谣言不应该是参与民主政治的代价。
摧毁一个强者即使是短暂的也会令人心满意足，但请记住，当正义被放弃以支持复仇和毁灭时，谁将会不可避免地遭受最大的痛苦。“黑人生命宝贵”是一个必要的想法和重要的人权运动，但被那些只寻求权力的领导人所劫持 —— 他们愿意牺牲他们所谓的受益者来实现它。当警察被撤资，公共教育系统遭到破坏时，谁会受到最大的伤害？不是精英。俄国革命除去了一些富有的地主，但其自然结果是极权共产主义下的一种新形式的奴隶制 ——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平等和自由的名义。将意识形态和政治置于理性之上与将其置于正义之上一样危险。
川普先生和他的政府利用 Covid-19 起源于武汉实验室的可能性来抨击中国，并转移人们对其政府灾难性瘟疫大流行应对措施的注意力。于是针对亚洲人的仇恨犯罪也相应增加，导致将关键的调查路线变成政治化的大棒。
左翼联盟对川普言论的反应具有启发意义。任何提到实验室泄漏理论的人都被指责为支持川普。社交媒体公司删除了提及它的帖子。到2021年1月，很明显，停止辩论才是真正的反科学立场。宝贵的几个月因此失去，中国共产党利用这些时间来销毁数据并传播有关病毒起源的虚假信息。我们可能永远不会了解真相，但我们确实知道存有掩饰。
越来越多的美国人相信他们的自由受到攻击，我也同意。反民主势力正在崛起。选举结果被视为可疑。暴力威胁正变得司空见惯。
学校正因传播 “错误” 思想而被迫撤下书籍并取消教授的职务。这些情绪对我和任何在独裁统治下幸存下来的人来说都太熟悉了。唯一正确的答案是更多的自由，更多的言论，而不是更少。
这就是 “更新民主倡议” 组织发起 “自由前线” 项目的原因，该项目为世界各地专制政权的持不同政见者发声。美国人拥有俄罗斯、香港和津巴布韦人民真正渴望拥有的权利和自决权。我们看到美国民主的支柱受到由国会大厦的暴徒和网络暴民的来自内部的攻击。在美国，当制度瘫痪时，个人权利就被侵犯了；在独裁统治制度中，当制度按预期运行时，个人权利就受到侵犯。 请注意这个警告。
用摧毁民主机制来维护民主是行不通的。我们不能通过告诉他们什么是可以接受的言论来促进边缘化的声音。我们必须努力维护思想的自由流动、自由辩论和开放社会，无论这让我们多么不舒服。民主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的空间。
本文作者加里·卡斯帕罗夫（Garry Kasparov) 先生是 “更新民主倡议” 组织（Renew Democracy Initiative）的主席。
本刊评论：
本文作者加里·基莫维奇·卡斯帕罗夫（Garry Kimovich Kasparov），1963年4月13日出生于苏联阿塞拜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巴库，原名加里·韦恩施泰因 (Garri Weinstein) ，父亲是犹太人，母亲是亚美尼亚人。俄罗斯国际象棋棋手，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前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曾在1999年7月达到2851国际棋联国际等级分。在1985年至2006年间曾23次获得世界排名第一。曾11次取得国际象棋奥斯卡奖。退出棋坛后积极参与政治，成为反普京的反对派领袖，曾经2次因为参加反普京的示威游行而被逮捕。2008年曾宣布参加俄罗斯总统竞选，后称 “受到官方阻挠” 而退出。2013年离开俄罗斯，2014年起拥有克罗地亚公民身份。目前居住在纽约。卡斯帕罗夫目前是人权基金会主席，2017年创立了 “更新民主倡议” 组织。
这篇文章向大家显示了民主党的温和派今天多么为难。一方面要表示自己仍然是民主党，一方面想要劝说民主党内的极左派，不要走得太远。我们的读者应该明白其实今天的美国没有中间道路可走，这位读者的立场其实站不住。 我们来看一点具体的内容。
作者认为，言论自由、辩论自由和开放社会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这些原则性的立场我们完全赞同。我们也赞同不要只扣帽子而不讨论观点。他提到了暴民心态、群体思维或惩罚性的新清教徒正统观念， 并且用这些词语来描述现在的状况。 其实这三者的前二者基本上应该是作者为民主党极左派准备的，第三点则是在批判保守派。作为保守派，我们完全认同清教徒正统观念，无论新旧。
这位作者不喜欢 “取消文化” 和 “觉醒” 的提法，而这恰恰是现在社会上极左派对自己的描述，说明虽然他自己的偏向是左派的，但没有极左的走得那么远，已经感到了这些名称的消极作用。 他对待美国现状的批判应该是民主党温和派的观点。比如他认为1月6日华盛顿国会山事件是暴乱；抨击川普称Covid-19为 “中国病毒”，转移了应对疫情的注意力，将疫情应对政治化，也导致了更多的 “亚裔仇恨” 犯罪；指责右翼对索罗斯的批评是将他妖魔化，等等。但他同时认为记者马克斯·查夫金能够出书，是因为他给华盛顿国会山事件的参加者扣了法西斯分子的帽子，因此是左派过火了。他想挽救 “黑命贵” 的命运，把这个运动的领导和整个运动分开，而且他不谴责 “黑命贵” 组织公告的马克思主义性质和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的暴力犯罪行为，反而用疑问句来劝 “黑命贵” 的一般群众想一想后果未见得对他们有利，这说明他在前苏联成长的背景使他对马克思主义暴力革命依然存有好感，但对其有效性存疑，这可能是他温和左派的思想基础。
他的认识深度应该说还是有的， 比如他举了俄国革命的例子，说明以平等和自由的名义，将意识形态和政治置于理性之上会有灾难性的结果。他的这种说法只有有类似经历的人才能了解他的确切的意思，所以他其实是白费唇舌。他或许意识到也许已经说的太多，所以他马上以批判川普一方来平衡。他没有直接但是明确地表明2020年总统选举其实没有舞弊。我们赞赏这位作者明确了中国共产党引起的武汉肺炎表现出来的大是大非立场。
作为保守派，我们重申自己的立场，小政府、减小福利国家规模、低税、减低对商界的法律捆绑、建边境墙、恢复正常移民政策、鼓励美国海外企业回归美国、加强中美贸易战。2020年的大选是舞弊的结果，应该彻底调查和纠正。
对于民主党的温和派，我们要说服他们，为了美国的整体利益不要再跟着极左派走，在国会与共和党合作，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否决奥马诺娃的提名和阻止拜登伪政府极左议程指导下挥霍浪费民脂民膏的《重建更好》（Build Back Better）法案。如果民主党的温和派做不到，那他们就也是一群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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