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岱青牧师
发稿:2020.11.13
迈克·霍顿(Michael Horton)的文章发表在《今日基督教》上。请注意它的主编是一个“永不川普(Never Trumper)”,而且最近有人揭示出杂志的拥有权(直接或间接)变成索罗斯的了。因此我们可以知道写着和发表这篇文章的目的和动机是往哪个方向的。
霍顿是一个多产的改革宗作家。他的文章里有很多正统的思想,比如1)基督徒和基督教不应依靠君王,2)耶稣不是建立一个可见的国度,3)基督的国度是属灵的教会。对此没有争议。
但是霍顿的文章里也有许多误解,比如:
1)川普在中期选举时说“丢失这次选举就丢失一切”中的“一切”真是一切,而不是有限的意思,比如有参议院可以任命保守派大法官等。词句都要按照上下文和背景理解。川普的话似乎仅仅是指政治上的计划的“一切”,而不是包括救恩和神国等大概念的“一切”。
2)说福音派支持保守派的政治家是追求“基督教国家主义”。但是希望国家被支持基督教道德观的人治理不一定等于什么抽象的“基督教国家主义”。而美国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有争议,是事实)是一个历史原因,让她成为一个能慷慨行善的国家。要保持这个本质难道不是好事么?
3)说福音派“惧怕丢失”现存的权利或特权。然而“不愿”与“惧怕”有别。“不愿失去”与“觉得拥有”有别。福音派基督徒并不惧怕被迫害,但不愿意国家堕落到迫害人的程度。不愿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 one nation under God”不等于觉得拥有统治权力,而且那是基督教信仰的核心。这些词汇的改变表现出作者的心态和偏见。
霍顿的文章反映出他的改革宗传统,然而有个人特色。传统改革宗有两个核心教义,一个是救恩论上的加尔文主义,强调神的拣选和救恩的稳固;另一个是末世论上的无千禧年派,强调现在的教会就是神国就是千禧年,因此教会有“文化使命”,即理应参与政治与文化活动,建设全方位的神国。霍顿的个人特色是他一方面在改革宗的体系里,一方面反过来教导人,不要太参与政治,把属灵的神国(教会)与可见的国度(国家)区别开来。这就更接近马丁路德的“两个国度论”和时代论神学的“属灵的国”的概念。
改革宗和路德宗的“国度论”是抽象的、神学的。时代论的是具体的、历史的。时代论把神国分为
1)从创世到亚伯拉罕的“模糊的国”(包括从创世到堕落的“天真的时代”,从堕落到洪水的“良心的时代”,和从洪水到巴别塔/呼召亚伯拉罕的“政权的时代”)。
2)从亚伯拉罕到耶稣再来的“可见的国”(包括从亚伯拉罕出吾珥到以色列出埃及的“应许的时代”,和从出埃及/十诫到耶稣基督十架的“律法的时代”)。
3)从耶稣到再来“属灵的国”(传统称“恩典的时代”)。
4)耶稣再来后的“完全的国”(既属灵又可见,即千禧年或“国度的时代”)。
时代论认为在“属灵的国”/“教会时代”里基督徒有属灵永生,但是不拥有世界。而且在属灵的国与完全的国之间有一个七年大灾难的转换期,就是耶稣在马太福音24-25章所描述的(其中的“山羊和绵羊的比喻”被许多人错误地应用到教会时代,导致救恩靠善行的错误教义)。
所以,不接受时代论末世论的基督徒,包括改革宗的霍顿,都不能正确解释“山羊和绵羊的比喻”,都要“协调”或“解释掉”那里的教训与基督教新教的核心教义“因信称义”的冲突。不同人的解决方法不同。福音派的(含多数改革宗)继续高举因信称义(忽略这个比喻),而自由派的则高举凭善行得救(强调这个比喻,但是没有按照恰当时代解释)。人几乎必须选择或此或彼。但是实际上时代论神学给出了合理的出路(可以强调这个比喻,但是不走自由派的”因爱称义”之路,后者是中国的丁光训主教的总结)。
在“山羊和绵羊的比喻里”,那些“小子们”是被圣灵恩膏和差遣的144000希伯来人传教士。他们“小”是因为是最后被呼召和差遣的神的仆人,就像保罗说他是使徒中“最小的”,因为他是最晚被呼召的。在七年大灾难之前,圣灵与教会一起被提,离开这个世界,于是神的愤怒才能降下。然后立即圣灵回来,救了这144000希伯来人(含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后者的希伯来血统比前者大,这是另一个题目)。他们在七年中把福音传遍全世界。接受他们的(给他们衣食,去监狱看望)就是接受他们所传的主,因此“因信称义”,而不是“因爱称义”(凭善行)。信心是得救的唯一根基,行为只是信心的证明。
按照时代论(前千禧年派)的历史性神国观,我们处在属灵的国=天国=恩典时代=教会时代。这时的神国是不可见的, 在信耶稣而且顺服(既认他是救主,也认他是主人)的基督徒心里,通过他们的行为成为对别人可见。基督徒不拥有世界,因为世界的王是撒旦。基督徒在世界上不应期待被善待,而是被用某种方式迫害。偶尔神使用他在政治领域的仆人(旧约里有波斯王古列,教会时代有过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给他的民一个喘息和休息的时候,然后再面对新挑战。美国是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被基督徒创立的国家,却不立国教强加信仰给人,是一个“政教分立”的基督教国家(不是“政教分离”的世俗国家)。基督徒可以按照自己理解圣经的方式自由地敬拜神。有民主共和政治和自由市场经济,因此有稳定的社会,参与的可能,富足的经济,可以慷慨助人。这是特殊的,也因此是值得宝贵的。想要保守这些没有什么可耻的。
如果说福音派基督徒有所惧怕的话,就需要谈到民主党进步主义自由派(自己假设认识历史的方向,因此自己是进步的,不同意者是反动的,听起来熟悉吗?)给福音派基督徒预备的是什么:
1)言论自由被政治正确替代;
2)拥枪自由被极权政府替代;
3)有FEMA营地和断头台为敢发言的人;
4)凡是支持过川普的人都要承受后果,或许不能再被雇用;
5)让大量的非法移民成为公民,因为依赖福利而成为民主党自动投票人,从此一党独大,永远掌权;
6)大量输入伊斯兰教的难民,到达一定比例(约10%)后就造成社会和法律伊斯兰化。
难道对这些前景有所惧怕不是正常人应该的吗?
因此,霍顿的文章是基于一个基督教中的传统(改革宗无千派),然而又与之有别(不坚持文化使命),又没有接受时代论对橄榄山讲道的合理解释,因此似乎采用了自由派的选项,即善待穷人的得救,因此基督徒不应凭着基督教基本道德(尊重生命婚姻财产)而支持共和党和川普,因为那很可能是因为惧怕失去权力,而忘记神国的属灵性。这里有许多抽象道理不错,然而应用不清不楚。窃以为不是好的神学论证。
附:迈克·霍顿《福音派害怕输掉什么?》(原文链接)
2018年8月27日,川普总统在白宫召见一批福音派领袖。据报道,川普总统在会议中严厉警告保守派基督徒,如果共和党在十一月的中期选举中输了,他们将会面临极大的威胁。他说,福音派基督徒“离输掉一切只差一次选举”。
作为福音派基督徒,我们应该在这一点上纠正总统。如果一次选举可以让我们输掉一切,那么我们原来拥有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然,我们感激每一位坚守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公仆。另外,我们应该赞扬那些奔波捍卫宗教自由的人们(只要他们不是想赋予基督教在法律上优于其他宗教的特权)。
然而,教会传讲福音不是为了讨好任何政府,教会也不会因为怕得罪任何政府而停止传讲福音。我们只为讨基督的喜悦。而且,我们无权制定什么政策,我们只能传达那位君王的旨意。我们输掉一切,不是当我们落入狮子口的时候,而是当我们传讲另一个福音的时候。“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太 16:26)
然而,许多牧师在胜利主义(triumphalism)和悲观绝望之间摇摆,他们正在向公众传达一种对政治权力的信仰,而这与我们的认信形成了鲜明的对立。对于我们的邻舍来说,国会牧师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弄臣。
这里潜藏着一个更重大的危机:福音派基督徒是否更多地倚靠凯撒和他的国度,而不是倚靠基督和祂的主权?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确实输掉了一切,不仅是今年11月,并且所有选举周期我们都输了。当我们为教会寻求特殊的政治宠爱时,我们就是在向群众传达,基督的国只不过是美国的另一种选民人口。
让我们正视这一现实吧。不论是自由派还是保守派,不论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都已经向政治权力示爱,并欣然地任其摆布。当教会将基督的国与当今时代的政权混为一谈时,这种情况总会发生。耶稣降世不是为了重启以色列的神权政体,更不用说成为任何国家的开国元勋。甚至在祂传道期间,两位门徒,雅各和约翰,想要对一个拒绝他们的村庄进行审判,但是耶稣转身斥责了他们(路 9:54-55)。祂不是某个投票集团的吉祥物,祂是世界的救主。祂来是为了带给我们赦罪和永生,祂来是为了受死并复活,好叫我们通过信靠祂,得以有份于祂的新创造。
在受审时,耶稣告诉本丢·彼拉多祂的确是一位君王,但祂继承的王位远超过这位罗马长官的想象。“我的国不属这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使我不至于被交给犹太人。只是我的国不属这世界”(约 18:36)。神的国进入这个世界,没错。甚至是为了这世界。但绝不是从这世界而来。正因如此,决定耶稣命运的并不是彼拉多。“没有人夺去我的生命,是我自愿舍弃的。我有权柄舍弃生命,也有权柄再把它取回来。”(约10:18)
耶稣曾预言耶路撒冷的圣殿被毁,并且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祂的国将一边受逼迫一边扩张。怎么做到?不是用其他的方法,而是用福音的宣讲、洗礼的施行,以恩典中的自由和对所有失丧灵魂(无论贵贱)的爱为动力。如果真的要谈基督徒所面临的威胁,肯定要算上初代教会所受的逼迫。但是新约圣经谈到这些时,教导我们要爱我们的仇敌,为他们祷告,并且相信基督依旧在建立祂的教会。可是,为何政治恐吓的话每次都对那些自称跟随耶稣的人奏效呢?耶稣难道不是已经对我们说:“你们这小群,不要惧怕,因为你们的父乐意把国赐给你们。”(路 12:32)
这并不是说,我们应该对我们国家的状况漠不关心。新约圣经从未要求基督徒逃避我们属世的责任,虽然我们是天上的国民(腓 3:20)。但是,我们中间很多人好像把所有的赌注不仅压在宪法规定的自由上,而且还压在了社会地位、接纳度甚至权力上。但这换来的代价是把福音与基督教国家主义相混淆。
今天在世界上,唯一一个基督教国家就是那群基督“从各族、各方、各民、各国中”(启 5:9)买赎来聚集聆听祂话语的人。在颁布大使命时,耶稣把权柄赐给教会,是去使万国的人做门徒,而不是去建立基督教国家;是去传讲福音,而不是宣传政治理念;是去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不是奉美国之名或某个政党之名;是去教导耶稣所吩咐的一切话,而不是我们自己的政治主张。而祂应许与我们同在,这个世界无法阻挡。
对于那些相信福音派基督徒在十一月“离输掉一切只差一次选举”的人,不要忘记诗人的警告:“你们不要倚靠君王,不要倚靠世人,他一点不能拯救。”(诗 146:3)
麦克·霍顿(Michael Horton),加州威敏斯特神学院(Westminster Seminary California)梅钦教席系统神学与护教学教授,北美联合改革宗教会(URCNA)牧师,白马驿站(White Horse Inn)电台主持人,《现代宗教改革》(Modern Reformation)杂志主编,著述颇丰。已译作中文的著作有:《基督徒的信仰》、《没有基督的基督教》、《应许的神》、《加尔文的人生智慧》。
原标题:What Are Evangelicals Afraid of Losing? 原文刊载于《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译文转发自“改革宗初学者”(公众号:ReformedBeginner),王一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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